【子初物语】多瑙河奇遇:这个德国人的秘密令人好奇……

原标题:多瑙河游船之旅(三)

作者:子初

 

多瑙河仅次于俄罗斯的伏尔加河,是欧洲第二大河流,她流径沿岸众多城市包括多国首都,奥地利首都维也纳、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、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以及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。古往今来,多少历史沿革、国家兴亡、民族盛衰在两岸的土地上轮番演绎,多少传奇故事在这里代代流传,在两岸留下一座又一座历史的丰碑,多瑙河沿河两岸峭壁上耸立的数不胜数的古城堡和军事防御工事、华丽的宫殿、一座座城池都在无声地述说。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语言的沟通,我们将如何面对这一切的一切。

第二天我们来到奥地利瓦豪省小镇DURNSTEIN的一所修道院,当我正与众多游客一起跟随导游时,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士亲切的声音:“你们是不是听不懂?”他用英语问,我转过身来,面前站着一位高大的50来岁的男士,不明他来意的我回答说:“您说对了,确实听不懂。”“如果您愿意的话,我可以为您翻译。”他是那样的诚恳和善意,“真的吗?可是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……”“有句话说助人为乐,在别人需要时给予帮助本是一件乐事,您不用客气。我叫哈德考恩”他向我伸出了手,我握住了他的手,我们相视而笑。

多瑙河流经奥地利首都维也纳

 

之后的八天行程中,他一直不辞辛苦、尽心尽力地为我们一家做翻译,他知识丰富,常常深入浅出地讲解一些相关的史实和背景知识,使我们受益匪浅。在一座大教堂里,他给我们讲解天主教和新教的区别,在斯洛伐克STUROVO小镇中心广场,这里在1989年东欧剧变中曾经是民众和平聚会、示威游行的场所,他讲起当时的事态发展和演变。当东西德统一拆毁柏林墙时,他就在现场,他描绘了当时一个个感人的画面。他的讲述真情实感,极富感染力,把我带到了那个大动荡的年代,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与哈德考恩一起上船的有他妻子、女儿以及妹妹和妹夫,他妻子也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,她主动热情地为我母亲和嫂子翻译解说,我常常看到她和母亲互相挎着走在一起边走边聊,好像很说得来的样子,我们两家也结下了友谊。此间我跟哈德考恩也聊了很多,我了解到他们一家人都为教会工作,妻子年轻时就投身教会,曾被派往澳大利亚工作过几年。他们的女儿在教堂下属慈善机构工作,帮助智障儿童,他妹妹和妹夫也都在教会工作。他妹夫看起来像是患有某种疾病,他的皮肤刷白而且脱皮,有点像白癜风那种,表情略显僵硬,说话慢吞吞。哈德考恩在一个慈善基金任总经理,手下有三十多位雇员。他们的基金旨在帮助东欧各国的儿童,包括那些失学、残疾、家庭暴力、性侵、孤儿等等。他告诉我,在俄罗斯、乌克兰、捷克、斯洛伐克、罗马尼亚、克罗地亚、黑山、塞尔维亚、马其顿、波兰、白俄罗斯等东欧国家有很多这样的儿童,他们需要帮助。

不知从何时起,我发现哥哥嫂子身边也出现了一位自告奋勇的“翻译”,他是60多岁的德国人尤若根,当他看到哥哥嫂子有时候走在后面与我们拉开了距离时,就主动上前为他们翻译。多亏了这些热心人一路上不辞辛苦的倾力翻译和解说,我们才获得各处各地的旅游知识和信息,使得我们全家这次多瑙河游船之旅得以完满。我不能想象,如果没有他们的热心帮助,我们将会怎样抱憾而归。每每想到此,我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感激之情。也因为这种机缘,我与这两家人结下了友情,并且这种友谊延伸到了游船之外。

尤若根是与妻子芭芭拉一起上船的,他有自己的旅游公司,与美国公司合作接待美国游客,他不仅讲很好的英语,并且为人非常幽默风趣。为了感谢他,哥嫂在布达佩斯一家小酒馆请尤若根夫妇喝啤酒,付账时他还与哥哥还抢着买单。船到了维也纳以后,尤若根邀请我与他们一起参加在市中心的家庭聚会。上船的第三天,芭芭拉唯一的墨镜螺丝脱落了,爸爸用牙签替代螺丝把墨镜接好,在之后的几天里,芭芭拉一直戴着这幅墨镜,使她在似火的骄阳中免受光线刺眼之苦。两年后当我第一次来到他们在慕尼黑的家拜访时,她拿出这幅墨镜给我看,我惊讶地看到那小小的牙签仍然在上面,她让那副墨镜仍然保持着当时爸爸接好时的样子,还给我讲述了当时的一些细节,让我非常感动。

多瑙河上的游船

芭芭拉是一位感情非常细腻、温柔的女人,她总是面带微笑、和蔼友善、说话慢条斯理、语调温柔至极。尤若根让我们猜她的年龄,我们猜她50-60多岁,没想到她已经72岁了。一天旁晚,我们全家人与尤若根夫妇坐在酒廊的沙发上饮酒聊天,妈妈正与芭芭拉说话,聊着聊着妈妈问:“你们有几个孩子?”芭芭拉顿时语塞,脸上的微笑凝固了,她转向尤若根无助地看着他,尤若根马上岔开了话题,大家并未在意继续聊天,可是芭芭拉却神色异样,一会儿她竟流下泪来,尤若根赶忙向大家解释说今天她累了,起身陪芭芭拉回房休息。第二天尤若根找到我对我说芭芭拉唯一的儿子死于一起车祸,她受到了巨大打击,悲伤过度,虽然那是多年前的事,只要一提起来她就会伤心落泪。原来是这样,我对他说我会告诉家人不要再提此事。

游船之旅结束回到家中后,尤若根发来邮件热情邀请我带父母去他们在慕尼黑的家,因担心搅扰他们,我托词父母年事已高,刚刚游船之旅结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,因此并未成行。在此后的2-3年中,我曾两次去德国南方顺便拜访他们,受到了他们夫妇的热情款待。那是一座带有泳池和花园的温馨漂亮的房子,尤若根带我们去看他的马,并讲述了他和芭芭拉的爱情故事。在他30多岁的时候,去一家有业务合作的公司拜访,这家公司的会计——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吸引了他的目光,他与她约会,她欣然接受,之后他们频繁约会,他了解到她比自己大10岁,她经历过离婚、丧子的人生苦难,但是他越来越被她那成熟女人的独特风韵、她的气质修养以及人格魅力所深深吸引,他为她着迷,交往一段时间以后,他毫不犹豫地向她求婚,此后他们携手走过了30多个春秋冬夏。近年来尤若根每年都要去菲律宾,这两年尤其去得频繁,而且越呆越久。一次菲律宾遭遇飓风,灾情严重,正在那里的尤若根失联,当最后终于联系上他时,芭芭拉已经在焦虑和担心中煎熬了几天。按说近年来德国游客去菲律宾旅游呈下降趋势,莫非他在那里另有隐情?

多瑙河流经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

 

一天晚餐过后,我独自坐在甲板上一边欣赏晚霞中两岸的景色,一边低头写东西,当天完全黑下来后,凉风习习,我感到有些冷,准备回客房,当我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,看到大堂经理帕托克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正看着我,我微笑着跟他打招呼,他问我在做什么,我答说看景色,他说你好像在黑暗中写什么,我笑了,他显然看到我写东西了,我说没什么,随便写点东西而已,他又问你的家人呢,我说他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,听到这儿,他上前一步说:“可以请你喝一杯吗?”我略微有点惊讶,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答说:“当然可以,什么时候?”“现在可以吗?”我说:“好的,我回房间拿件衣服,随后就来。”“好,我们酒廊见。”五分钟后当我走进酒廊时,见帕托克已经在一组沙发上就坐,前面的圆桌上有一杯酒,我向他招招手走过去坐下来。我点了一杯白葡萄酒,之后我们聊起来。

他告诉我他来自斯洛伐克,曾在奥地利一所旅游学院学习饭店管理,毕业后就职于专门经营多瑙河游船业务的凤凰公司,他先后在不同的游船上工作过几年,去年新游船MS.ALINA号下水,他被公司派到这里做大堂经理。我问他在船上工作这些年有什么感受,他说很有意思,在船上会碰到一些有趣的人,会发生许多有趣的事情,有时候他很想把这些都写下来。他的话使我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《尼罗河上的惨案》,就是记述尼罗河游船上发生的离奇案件,故事情节非常引人入胜,想必他在游船上这些年也会积累下许多有趣的故事吧,我鼓励他应该写下来,他表示有机会一定动笔写作。我猜想帕托克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四五岁,他高高大大的个子,但是过于胖,他说他的爱好是吃。他聪明、巧言善辩,八面玲珑。他的德语和英语都极好,打起官腔来,滴水不漏,很难找出破绽。他跟船长的关系好,在这船上似乎只有他跟船长说得上话,常常看到他跟船长一起吃饭,未来在业界他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。

船上的船员来自不同的国家,船长是奥地利人,几名厨师和乐师来自斯洛伐克,几位水手分别来自印度尼西亚、奥地利、土耳其和匈牙利。几次下船游回来的时候,站在船舷边的两位水手友好地跟我打招呼,我问他们是哪儿来的,一位长相很像蒙古人的水手说是匈牙利的,另一位说是土耳其的,我跟他说很想去土耳其看看,他点点头说应该去的,土耳其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,这时候另一位匈牙利水手显然对这种说法有异议,他马上反驳说匈牙利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,我笑着对他们说我相信土耳其和匈牙利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,他们听后满意地点头。

多瑙河流经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

 

在旅程结束的前一天下午,船方在酒廊组织了一次船员表演会,那是一次船员才艺表演,大多数是反串滑稽表演,几名男船员身着女孩儿衣裙唱歌跳舞等滑稽表演,现场气氛活跃、笑声不断,节目表演持续了一个小时,期间客人们消费的酒水饮料不计其数,端着酒水的服务员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,想必今晚船方又大赚了一笔。晚间,船方又邀请了一个弦乐四重奏小组来表演,可惜前来捧场的人并不多,与上一场的船员才艺表演相比,观众少了太多,就看出古典艺术曲高和寡了。我坐在酒廊的最后一排,边观察酒廊内的情形边看演出,尽管观众不多,艺术工作者们仍然很尽心尽力,最后一曲是蓝色多瑙河,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弦乐四重奏所演奏的这首曲目,别有一番韵味。演出结束时,我给了他们由衷的掌声。

最后一天晚上,船方为客人们精心准备了一场告别晚宴,船方提前发出通知,要求所有客人着正装出席,我们穿上行李中最正式的服装步入宴会厅,看到人们都盛装打扮,女士们身着晚装,佩戴讲究的首饰,画上精致的妆容,男士们则都身着西服,里面是配搭的衬衫和领带,他们显然都是有备而来的,在他们的行李中早就备好了最正式的服装为着今晚的盛宴。乐师在演奏乐曲等待着客人们就坐,服务员们穿梭在桌椅之间,为客人们上酒,音乐声停止之处是船长讲话,虽然听不懂,猜也能猜出他在讲什么,无非是感谢各位乘客一路上的大力配合,此次游船之旅圆满成功之类。忽然音乐响起,厨师们鱼贯而入,掌声四起,送给这些辛苦了一路的厨师们,后面紧跟着的是船员、服务员、水手,他们在掌声中鱼贯穿过宴会厅,然后大家跟着船长举起香槟酒杯,接着是经理帕托克讲话,在他讲话的时候,服务生们忙着给各桌上了第一道冷菜虾仁沙拉,第二道是汤,第三道是主菜,最尚好的牛肋眼配上洒了松露的鹅肝和焦糖洋葱。

每道菜之间的间隔很长,桌上的客人们慢慢地吃着喝着,互相攀谈着。我们这一桌只有一位男士会说一点英语,谈话很费劲,但是大家都客客气气,非常友好。那位优雅的寡妇也坐在我们这一桌,今晚她身着一件灰色的无袖长裙,外面披一件非常讲究的黑色蕾丝短衣,颈上带一条大颗珍珠项链,耳朵上佩戴着配套的珍珠耳坠。这时两杯红葡萄酒下肚的她,眼神略显呆滞,坐在旁边的妈妈跟她说话时,她反映有些迟钝。上第五道甜点的时候,厨师长带领五人一队在客人们惊异的眼光注视中步入宴会厅,他们手里捧着大大的蛋糕,蛋糕上燃放着小型礼花,一边走礼花一边燃放着,五光十色、流星飞舞,掌声也响起来了,客人们异口同声称赞船方独具匠心、精心准备了今晚的大餐,客人们不仅享受了精美的盛宴,同时也获得了极大的愉悦。蛋糕之后是冰淇林,然后是咖啡和精致的巧克力点心,大家都直呼没有肚子吃点心了,看得出客人们都非常满意和尽兴。

塞尔维亚第一大河——萨瓦河在贝尔格莱德汇入多瑙河

 

次日,早餐后我们分别与哈德考恩一家以及尤若根和芭芭拉告别,大家各奔东西。至此,多瑙河游船之旅完美结束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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